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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2/10 11:41:00

于游人而言,安仁是古典宏阔的“文博小镇”,于作者而言,安仁是记忆中童年的乐园,也承载着和外婆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作者介绍

林歌尔,四川大邑县人。诗人,作家,现居眉山。四川省作协会员。眉山市东坡区作协副主席。已出版诗集2部,散文集1部。

外婆的安仁

从眉山回老家大邑,总要在安仁停一下。

对游人来说,安仁除刘氏庄园,还是一个中西合壁的川西建筑群,是文化精品。这些青砖灰瓦的明清建筑,散落于街巷,各式公馆、庭院庄重典雅,历史的风风雨雨,与时尚混搭后,如书城、咖啡馆、茶楼、商铺等,成为一个古典怀旧又清新宏阔的“文博小镇”。

安仁是我童年的乐园。在这里,我独享了外婆的爱。这也成为妹妹妒嫉的理由。记得有一天早上,外婆单独给我蒸了一个鸡蛋(我从小胃不好),妹妹一脚把我踢下床,我流了一地鼻血。外婆不是一个温婉的女子,但她的勤劳与自尊,还有爱美的天性,成为记忆里一抹刚烈的亮色。

最爱春秋两季,傍晚,外婆会带上我和妹妹,跟她的朋友一起去田间散步,还教我们埋头识草药、挖草药。过路*、夏菇草、车前草、媗虚草、金钱草等等,便自那时识得,还有许多植物。天蓝、草碧的安仁,刚刚滑过四川盆地西部边缘的邛崃山脉,缓缓来到成都平原,视线尽头一望无际。稻麦草稞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混在一起,汇成田野的芬芳。

外婆供职的安仁中学(以前的文彩中学),百亩校园里,有一条人工沟渠,沿着墙院的四围贯穿整个校园,水是活水,形成一个循环的水系,在校园的一角积成一个池塘,旁有柏树、柳树、杨槐和麻柳树。暮春时节,我会去池塘边捋杨槐的花枝做花环。或者把雪白的槐花嚼进嘴里,那份清香,至今仍然满口生津。而将麻柳树绿菱角般的种子摘下来,一串串地扔进流动的小沟渠,再追着它们在水里一路向前,则是一种叫“放鸭儿子”的游戏。至于在伞塔一样密匝的柏树丛中掏鸟蛋,爬到已经没有钟声的钟楼上去捉鸟,抑或在穹形的高高的大礼堂看学生们演出,在台子下面捉迷藏,寻找毛主席瓷像,则一直是无法抹去的儿时记忆。

暑假时,偌大的校园绿树成荫,杂草没膝,蝉声不歇。路旁的美人蕉、紫薇花、月季娇艳又寂寞。我和小伙伴们会去捉蟀蟀,逮金龟子,牵牛囔囔(油蛉),玩斗草,将毛绒绒的狗尾巴草打成结,比谁的草茎韧性好。当然,我常常是趁外婆午觉时偷跑出来的。

外婆住在安仁中学后校门进门右边,一个爬满绿树藤花的小院落。左边一棵桂花树,右边一棵柚子树和石榴树。对面的墙角是枇杷树,墙头开满了蔷薇。外婆的人在哪里,花就会开到哪里。若条件有限,她就用废弃的脸盆瓦罐,撒上花种,把花种到房顶上。那些虞美人、太阳花、金盏花,便去我的梦里摇曳。一到春天,看见满树满枝的花,我会想,肯定有一朵是外婆的*魄。

儿时我好动,“天上都是脚板印”,外婆说我像男孩子,希望我有淑女的娴静。我最早的“礼仪”培训,来自外婆。比如女孩子家,坐的时候,双腿须并拢,不能岔开,不能翘二郎腿,否则别人会取笑你没有教养。比如走路时要姿态端正,眼睛不能四处张望。穿衣重在整洁、干净。待客要主动招呼,掺茶倒水。出门作客上饭桌端碗要左手扣碗,不能托碗,右手的筷子要撮齐;作客吃饭不能添第二碗,挟菜只能挟自己面前的,不能站起来伸手去对面挟。她最爱说的一句话是:要耸(阳平声,四川方言,馋的意思)就不要穷,要穷就不要耸。

外婆做得一手好女红。我性格中安静和孤独的部分,想必是缘于外婆强迫我学习刺绣。从小学开始,每到暑假,我就被送去外婆那里学刺绣。依稀记得一个画面,我和外婆在纱窗绿映的屋子里绣花,空气静得来针落下地都听得见,外面的鸟声、蝉声充耳不闻。当我第一次在一张雪白的,外婆用丝线滚好边子的小手帕上,绣出了一枝绿叶红花,还飞着一只小蜻蜓时,我高兴得到处显摆。从此,我迷上刺绣、勾花、织毛衣。

有个镜头始终在我脑海里定格:每逢过年去看望外婆,最伤感的是临走的那天和告别的那一刻。外婆总是特别忙碌,做饭,给我们准备年货。当我们走出校门,回头看,见外婆已默默地跟着我们走了很远。见我们回头,她就停下脚步,撩起来不及脱下的围裙,扣着手站在小街上。有风的冬天,外婆额前的白发被风吹散,吹不散的是外婆一年又一年的落寞。

进出安仁中学后校门的那条小街,现在叫树人街。以前是木板的民居,一家挨一家,里面是幽深的小天井。街檐下锃亮的青石板上,不知留下我多少脚步印。现在街两边的老公馆已被樊建川买下,又被华侨城统一打造,“以旧做旧”,安仁镇的古迹、民居得以保存和翻新,也是造福于人。现在街两边都成了各种商铺,热闹繁华,但安仁中学也迁至郊外。老安仁中学现在成了私立学校,想去看看外婆的小院子已经进不去了。作为一个曾在安仁旧时光里走过的人,我格外怅然。可喜的是,树人街上每个老公馆里的花草树木依旧让我流连。老陈月生公馆的柚子树,老刘元琥公馆的老桂花树,老乐自能公馆的柿子树,总是在心间兀自茂盛。这些年,曾去老安仁中学旁边的明轩书栈住过两晚,在初春的李花树下,喝茶、读书、聊天。李花在风中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旧时光便回到怀里。手和脚步带着眼睛,抚过那些木质的门窗,洞开的天井,长着青苔的水缸,慢下来的心,体味岁月如何生长了一切,又消逝了一切。

走在安仁的街上,那些琳琅的绣花旗袍店、书吧、茶室、扎染店等,总会让我驻足,禁不住进去瞧一瞧,摸一摸。我对父亲说,如果你当初不逼我读书,说不定我今天就生活在安仁的一个小院子里,种几棵树,栽一些花草,开一个简单朴素的小店,绣花、编织、插花、茶事什么的度过一生,其实也是另一种喜欢的生活。

没有了外婆的安仁,我只是游人、过客。

“早安安仁!现在我什么也不说/只能一次次空喊你的名字/长长的甬道没有尽头”雪夫的几行诗莫名地涌上心来。

“我想把日子过得旧一些/再旧些/在灰墙青瓦的老屋里/喝着老茶/翻着发*的线装书……/慢慢老去”而玉梅的几句诗,此刻正慰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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