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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9/24 13: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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汆,《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

1.烹调方法,把食物放在开水里稍微一煮:~丸子。~萝卜。

2.方言,烧水用的金属器具,能很快地把水煮开:~子。水~儿。

我们安仁有道菜品,名“汆汤肉”,“汆”的方式完全符合《现代汉语词典》标准:把肉在开水里迅速烫熟;甚至连读音“cuān”都和词典里一模一样,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安仁人说安仁话”的方言背景下,可谓奇事。

汆汤肉用料讲究,必须选用猪前胛肉,安仁谓之“前胛子精肉”,每头猪的前胛肉只有几斤,屠夫会单独理出来提高价格出售,要想买到前胛肉须赶早,去晚了一般都买不到。前胛肉看似瘦肉,实际上瘦肉纤维之间纵横交错着细细的脂肪带,横截面看上去犹如“地图”。类似于国人趋之若鹜的岛国“雪花牛肉”。这种肉肉质鲜美,细嫩多汁,肥而不腻,口感极佳。

前胛肉洗净,根据肌肉纹理走向快刀横切成薄片待用,锅中清水中置几片生姜片,烧得滚开,把切好的前胛肉推入锅中,用筷子迅速打散肉片,以免成团,待水再次沸腾后立即端锅离火,放一点盐、葱花,搁几颗味精,盛入大碗,便大功告成。

做好的汆汤肉肉片松软,汤色清亮,表层浮着点点翠绿葱花,搭配几星“前胛肉君”自带的油花,看上去赏心悦目,是老人小孩及脾胃虚弱者的绝佳饮食。汆汤肉也可以加入别的食材,如切得薄薄的猪肝片、香菇、红枣等,也可以卧几个荷包蛋在里面,甚至白菜心、菠菜叶、水豆腐等,都可以相机加入,没有严格的要求,这种烹饪方式的灵活、包容,一如我安仁乡人的随和、大度。

我小时对于汆汤肉有一种特殊爱好,或许不独我,所有孩子在那个食物还相对不太丰盛的年代都对鲜香味美的汆汤肉有孜孜不倦的热爱吧!那时我的家乡渡口每旬逢三集,“一、四、七”赶场(赶集),一般只有赶场的日子才能“剁”(砍,引申为买)到猪肉。每次买肉,妈妈都会要求屠夫搭配一些前胛肉,回家便细细切片,滚水汆了,家里每人饭前一碗。那时我家对于喝汤这件事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上升到养生的饮食文化高度,一年到头,除了过年过节煮鸡汤、海带汤之类外,平时难得正经煮几次汤的。但是每次有了新鲜肉,妈妈总是非常“豪气”地大碗汆汤,有时还要“划”(打散)几个鸡蛋在里面,家里人连最小的我都可以独得一大碗,连汤带肉,用白瓷汤匙大勺送入口中,肉片嫩而香,无需细嚼,囫囵两下就吞了进去,清汤味道尤其鲜美,幼时的我不知如何形容这种鲜,只能笼而统之向妈妈极力称赞:“真甜哪!真甜哪!”妈妈看我的饕餮之像,往往会含笑从自己不多的碗里再舀上几勺给我,而我,来者不拒,直喝到满头冒汗,小肚儿溜圆。现在的人动则谈什么“女孩要富养”、“男孩也要富养”云云,何谓“富养”?养到何种程度是“富”?似乎没有个底。我不是富养出来的女孩,但是我很感谢我的父母一直以来的“爱养”,他们总是竭尽所能,让我们衣食无忧,并自信满满地认为一切都刚刚好,没有捉襟见肘的局促,没有艳羡他人的无奈。

汆汤肉,也是安仁人待客的一份隆重心意,家里有客,主妇会汆一大碗汆汤肉外加几个鸡蛋奉上,有时汤里会下一撩面条或“淌皮”(安仁手工米粉)。我记得每次外婆来家,妈妈也要汆一大碗肉汤给外婆吃,碗底还常常卧着三个荷包蛋,外婆却总是推辞不吃,妈妈便力劝,外婆力辞,如此这般推来推去三四次,妈妈假装生了气,外婆却更假装生气得厉害,归根结底妈妈到底拗不过外婆,只好任由她把碗底的肉、蛋舀出给我们吃,自己只留下浅浅一点清汤而已。幼时的我自然无法明白大人面对美食何以如此“淡定”而“多礼”,现在想来,感慨良多,唯恨外婆在世之日我没有更多能力在她面前尽孝。

安仁的汆汤肉往往也会是为娘在女儿出嫁之日亲手为女儿做的爱心“离别汤”。安仁乡俗,旧时新娘出嫁到夫家据说头天不能吃夫家的饭,也不知缘故是什么,因此女方家会在被子里箱子里放大量的煮熟红鸡蛋(安仁称为“红鸡子”)、桂圆、红枣、花生,一方面图个“早生贵子”的好口采,一方面据说是给新娘在新房里枯坐一天充饥用的。因为放到被子里的“早生贵子”很多会被挑嫁妆的后生摸走,所以箱子里也会藏有不少。在新娘出娘家门之前,新娘母亲会亲自下厨房汆一大碗汆汤肉端给女儿吃,让她吃饱了好上路——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女儿此一出门就是他人妇,是别家的人了,往后回来也是客了,所以这碗汆汤肉会很扎实,做母亲的声声相劝,希望女儿能吃下“做女儿”时期母亲做的最后的一碗汤,做女儿的往往听到外面锣鼓点子越来越急迫,知道是男方在催“发亲”,心乱如麻,面对前途未卜的未来和即将离别的父母,往往哭得声噎气堵,任什么美味当前都食难下咽。

记得我的小姑姑出嫁时我大概十岁左右,负责“送亲”,安仁民俗,男方来接亲时会有两对童男童女“接亲”,而女方也会有两对童男童女“送亲”。我作为“送亲客”一直恪尽职守,紧紧跟随姑姑左右,奶奶端来汆汤肉劝姑姑吃,姑姑却泪流满面怎么也吃不下,“发亲”在即,奶奶出去照拂其他事去了,姑姑也许是担心留下原封不动的汤碗会让奶奶瞧着伤心吧,她示意我帮她吃掉。我便毫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帮她干掉了,心满意足。后来跟随迎亲队伍到了姑父家,我们都可以坐席吃酒菜,姑姑只能在新房里干坐,到下午的时候,姑姑的“亲娘”(安仁乡俗,男方须请富贵双全的夫妇在大门外接引新郎新娘,新人夫妇称接引者为“亲娘”、“亲爷”,上半县也称为“娘娘”、“爷爷”,从此一般互通来往,视同爷娘。)正是她的姨娘,我的姨婆婆,因与姑父同村,被请为“接亲娘娘”。姨婆婆担心姑姑饿着,于是行使她“亲娘”权利,去厨房里打个红包,请厨子大大地汆一碗肉出来,遮遮掩掩端到新房里。这并不是我的姨婆婆的独创,大抵安仁婚礼中都是如此行事,总不能真把新娘饿着吧?!中国的事大都如此,虽有成规或禁令,然总有变通之法,人事总少有红包不能解决的事,就是神佛,也是可以多多烧纸钱贿赂通融的,哪怕就是遇上了命定如此的事,也可以请了算命先生或道家高人作法禳解。旧时安仁的新娘或许都有躲在新房里吃汆汤肉的经历吧。不过我的姑姑不知何故,她坚决不吃,哪怕新房里只有我们自家几个人在。一大碗肉汤摆在案头终究不是个事,端回去也不妥,于是我们两个送亲女娃临时充了“净坛使者”,帮忙收拾了残局,我那天大吃了几碗汆汤肉,算是煞了瘾。呵呵,儿时趣事,想来令人莞尔。

记得小时家里每次汆肉时我都喜欢守在砧板前,看妈妈一步一步做来,真的,肉还在砧板上切我就已经闻到了肉香,馋虫蛹动,妈妈总笑称我为“砧板荒”,“荒”是家乡的俗语,大概意思为胃里觉得不适,而且是缺少油水的那种不适,如很久没有进食肉食,胃里会“发荒”,类似于李逵当年形容的“嘴里要淡出鸟来”。可惜我现在再也找不着这感觉了,不但不会“砧板荒”,连到了嘴边我也不“荒”了。甚至我的儿子也从未有过这种“发荒”的感觉,这当然是好事,生活质量大大提升的象征,不过,饱食终日,却也少了许多饮食方面的乐趣,那种久盼不得的期待,一朝得之的欣喜,都不太能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也像谈恋爱,从前的人男女之大防严谨至极,等闲不得见面,一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会“胜却人间无数”,所以张生一见着莺莺就爱得生了病,相如弹了一会子琴,文君妹妹就跟他跑了。其他哥哥妹妹但凡得着一方手帕、一缕头发,便爱得如痴如狂,三生不悔。而现在,男女爱人整日厮混在一起,耳鬓厮磨,磨去了新鲜,也磨平了感情,以致到了嫁娶婚礼之日,内心波澜不惊,只剩下跟着婚庆公司彩排再彩排后表演化的程式了。当然,我没有半点想回到凭媒妁之言定终身或凭秀楼上一眼就相思成疾的时代,只是回想那碗汆汤肉,脑子里“发荒”而胡扯一通罢了,哈哈。

来源:永乐江文艺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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