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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兔丸第十放映室
展望年,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双女主剧即将陆续登台,和一大票耽改剧来场正面battle。
《流金岁月》开播前后,那此起彼伏的热搜,就是最好的证明。
明人不说暗话。
本人追剧的第一动力,就是奔着主演的颜值。
刘诗诗+倪妮,谁又能对两大美女的强强组合sayno呢?
再看配角阵容。
董子健、杨祐宁、杨玏、张晨光、袁泉、田雨、王琳、陈道明。
一眼扫过去,全是老熟人。
主角养眼,配角有演技。
题材呢,也赶上时髦,很容易博好感。
掐指一算,本剧应该有成为爆款的潜质。
可看一眼评分,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它的开画评分,仅有7.5。
随着剧情推进,居然还有缓慢下跌的趋势。
既然如此,不妨给它把把脉,看看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
01.
中医诊断,讲究望、闻、问、切。
望向《流金岁月》的第一眼,就能迅速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亦舒。
是的,本剧改编自亦舒的同名原著。
必须承认,师太的作品通俗易懂,翻拍却实属不易。
前不久,《喜宝》口碑翻车,连带着郭采洁和“半永久顾里”的话题也被翻来覆去地讨论。
再往前回顾。
靠热搜保持霸屏的《我的前半生》,也引发过不小的争议。
从罗子君的衣品、为人处世的姿态,再到她重回职场、和闺蜜抢男人的成长经历。
处处都有人吐槽,认为这个版本丢了亦舒的风骨。
说起《流金岁月》,改编门槛也绝对只多不少。
选角,是翻拍团队所面临的第一道槛。
坦白说,本剧的选角还挺加分。
虽然比不上电影版“张曼玉+钟楚红”的神仙组合,也称得上良心配置。
刘诗诗,饰演出身优渥、娇憨可人的蒋南孙,再适合不过。
倪妮,自带港风美人的内味儿。
无论颜值还是气质,都和旖旎艳丽、性情率直的朱锁锁很搭。
值得细品的是,两人登场时的造型,也暗藏玄机。
蒋南孙的白色长裙,除了彰显她的清纯脱俗,也间接点出她的保守。
而朱锁锁则是一袭烈焰红裙,给人以风情万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红色,代表角色蕴含着不安定与热烈的力量。
选角这一关,算是过了。
背景嫁接,则是第二道槛。
原著的故事背景,放在上世纪80~90年代的香港。
剧版的定位,却是一部现代都市剧。
从此开始,本剧就渐渐走向了迷惑…
故事开场,镜头对准了弄堂和洋房,隐隐透着股怀旧风。
再配上色调暖黄的柔光滤镜,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拿捏不准剧里的年代设定。
其次,才是人设。
故事里,蒋家是个封建守旧的老派家庭。
被压制多年的蒋南孙,时刻想通过婚姻,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
因为三观不合,她和父亲大吵一架。
价值20万的小提琴,说毁就毁。
价格不菲的名牌包和衣服,丢了一地。
吵到气头上,她连精心打理的长发也剪了,放狠话说从此与上流社会无关。
一转身,养尊处优的她又跑进美发店,美美地烫起头发。
对于母亲的教训与宠溺,她也不动声色地接受了。
比起叛逆,不够决绝的挣扎与背离,恐怕才是原生家庭为她烙下的性格底色。
蒋父(张晨光饰),向来一副自视甚高的oldmoney模样,优越感十足。
和未来女婿初次见面,三句话不离股票、房子、钱。
前脚听说章安仁已经在上海买房,还是满脸赞赏。
但一听到房子是在外环,就秒变脸,毫不掩饰他嫌贫爱富、精明势利的一面。
说白了,他培养女儿的逻辑,和投资理财没什么区别。
他费尽周折,只希望她能借助婚姻,跻身上流社会。
为此,他很是看不惯南孙找男朋友的眼光,总想借机找茬。
蒋母(吴玉芳饰),典型的旧上海阔太。
背靠夫家的供养,日子过得精致滋润,爱好就是打麻将。
最离谱也最让人出戏的,则要属蒋奶奶。
她整天挂在嘴边的,净是重男轻女、封建专制那一套。
如果你非说这些迂腐守旧的观念,在现代社会中依然随处可见。
fine,这倒也说的通。
问题是,她面对保姆时高高在上的态度、对衣食用度的挑剔做派,却全然不似现代人:
每天都要喝一盅温黄酒、炒菜必须用圆盘子装、燕窝不能吃碎窝等等。
再注意下,女主家保姆对她的称呼:“小姐”。
还记得《父母爱情》里江德福是如何纠正安杰的大小姐做派的吗?
他先是跟孙妈再三强调,现在是新社会,以后家里只有“安同志”或者“小安”。
接着又警告安杰,以后不许再让别人称呼她为“小姐”,否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年了,编剧居然又改回去了。
在“蒋家”这个特定场域里,一众角色仿佛还活在上个世代,行为举止处处透露出古板、陈旧。
甚至,就连后续蒋家破产,女主家道中落、被迫成长的故事走向,也是浓浓的古早味儿。
究其根本,是原作的基础设定已经过时。
一套过时的人物模板,强行披上现代剧的壳子,自然是会出现“排异反应”。
考虑到这一点,编剧用力地裁去了原著里那些泛黄的“毛边”。
譬如说,朱锁锁的拜金本质被弱化。
她对于物质的渴望,被诠释为对于独立和自由生活的向往。
谈恋爱时,即使她主动收下一堆贵重礼物,剧本也自备了一套合理的说辞:
她的人设,被涂抹的面目全非。
原本妩媚艳丽的“坏女人”,愣是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贫民窟女孩。
“朱骚骚”这个方言梗(“锁锁”用上海话念,就是粤语的“骚骚”),绝口不提。
至于她高中毕业以后,在夜总会做舞女、和花花公子玩暧昧、被人包养等一系列摸爬滚打的经历,更是直接一刀切,统统砍没。
如此改编的理由,无非是不想被人扣上“三观不正”、“误导青少年”的帽子。
然而,本剧依然没能协调好故事本身与时代背景之间的落差。
从人设到故事走向,总有一股旧时代的气息使劲儿地往外涌动。
比如,锁锁的舅妈一家,就不断暴露出封建的本质。
表面上,一家人把锁锁当做女儿来养。
实际上呢,她是被当做半个“童养媳”来看待。
对于这一点,大家一直心照不宣。
眼看锁锁还没找到工作,舅妈索性摊牌,光明正大地催婚。
而表哥骆佳明同样认准了锁锁迟早会嫁给自己,做一对恩爱小夫妻。
拜托,都21世纪了,正常情况下,哪有长辈会支持名义上的表兄妹结婚呢?
说到这,不得不提另一个人设bug。
原著中,朱锁锁17岁时父亲早逝,失去了经济来源。
但她不想嫁给表哥过一辈子的平庸生活,再加上没有文凭和谋生能力,这才沦落到出卖美色的地步。
这一设定,起码做到了逻辑自洽。
反观本剧。
剧里的锁锁明明已经25岁了,却依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试想,作为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如果有心独立,想搬出去住真有那么难吗?
她既然口口声声地说,要过独立生活,又何必等到大学毕业,再待业两年才开始考虑找工作?
依我看,她的内心想法与实际行动,完全是自相矛盾。
剧里经不起推敲的槽点,远不止这些。
女性主义思潮的熏陶之下,年轻观众更渴望看到的是关于独立女性的觉醒和成长。
如果一切照搬原著,讲述一段捞女于红尘中沉浮的故事,势必有人不肯买单。
但尴尬的是,本剧既想顺应风潮,打造一批符合新时代面貌的女性角色,又不舍得完全推翻朱锁锁的人设。
朱锁锁在替蒋南孙送文件时,意外结识了精言公司的高管马先生。
她的本意,是想借此蹭个实习机会。
对方却对她一见钟情,顺势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在一番迅猛攻势下,锁锁心动了。
当两人的恋情趋于稳定,她便迫不及待地宣布要搬出舅妈家。
很显然,她的底气不在于事业,而在于有钱人的青睐。
实习工作的事,也被她渐渐抛到脑后。
寄人篱下vs自力更生、男人vs事业、独立vs攀附。
朱锁锁的人生选择,时常在天平的两端摇摆,价值观模糊不定。
这种摇摆,恰好也映衬出整部剧中无处不在的割裂感。
从时代感,再到人设、立意,几乎处处矛盾。
同样是悬浮剧,有的剧是设定脱离现实、强行狗血。
而《流金岁月》呢,是整个故事不上不下、前后撕裂,让人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
02.
营销是把双刃剑。
好的营销,除了催化热度,还能充当点燃社会舆论的话题制造机。
比如,《三十而已》和《乘风破浪的姐姐》联手掀起的“姐学”热潮。
营销一旦跑偏,就会瞬间沦为debuff。
至于《流金岁月》的宣传水平,emmmm…
我只能说,一言难尽。
前期宣传时,官方放出了一系列物料,包括「为妮写诗」组合的宣传照和红毯走秀。
闻风而来的CP粉们,一路磕到上头,直呼“太会了”“请锁死”。
再翻翻超话,各路剪刀手也火速就位。
种种营销,无形之中拔高了路人对这部剧的期待。
比如我,就误以为国产(伪)百合剧终于要站起来了!
等到入坑之后,才发现《流金岁月》并非所谓的“百合剧”,而是女性群像剧。
对我来说,倒也无所谓。
只要剧情对味,照追不误。
问题在于,有两批潜在观众,被这波宣传给误导了。
单纯奔着“姬情”而来的观众,瞬间觉得货不对板,完全没内味儿了;
另一批对“姬情”不感兴趣的路人,又被无声劝退了。
这就很尴尬。
抛开营销滤镜,《流金岁月》并非一无是处。
比如,本剧摆脱了“闺蜜撕逼”、“抢男人”、“手撕小三”等狗血套路,感情线显得相对清爽。
再比如,一众女性角色的戏份要远大于男性角色,存在明显的主次之分。
以及,蒋南孙终于爆发,怒怼重男轻女的奶奶等剧情,也恰好对准了大众的爽点。
可惜,本剧对于女性亲密关系的想象,就三个字:
假大空。
剧里展示两人友谊的套路,基本就三步流程——
见面(逛街)—聊天—互相诉苦(交换信息),没了。
饭桌上,两人聊的话题也仅限于“男人”和“工作”。
难道说,女性之间能够探讨的话题只有儿女情长吗?
对此,我深表怀疑。
不仅如此,两人单独相处的片段也少得可怜。
每集能勉强凑个5分钟,就不错了。
多数时间里,她们是两条相距甚远的平行线,忙着埋头生活、解决各自的烦恼。
恕我直言,这样的感情基础甚至比不上隔壁的时代姐妹花。
既不想浪费时间铺垫前情,又想迅速展现二人之间的默契氛围,简称“催熟”,那怎么办?
很简单,插入一段回忆杀。
剧里多次穿插进学生时期的桥段,目的在于暗示——
这是对两小无猜的好姐妹,关系相当亲密。
如果说,《流金岁月》是个原创剧本,倒也罢了。
我就权当编剧缺乏想象力,对于女性情感的认知不够深入。
可原著中的人物刻画,明明相当细腻、通透。
随意引几句——
“两个人读《咆哮山庄》,深夜躲在房中流泪。
约齐了去买内衣,邻校男孩子递字条过来,也摊开来传阅。”
寥寥几笔,勾勒出纯真青涩、如诗般美好的少女情怀,也点出二人的亲密无间。
第五集,恋情告吹,不想再被舅妈逼婚的朱锁锁,暂时搬进了蒋家。
临睡前,她招呼南孙一块躺下。
眼瞅着,气氛一度升温。
本以为编剧总算开窍,终于该轮到我最期待的“闺房密话”环节了。
结果,两人居然只是象征性地靠在一起,锁锁说了句,“睡吧”。
下一秒,就转场了。
除了叹气,我简直无fuck说。
类似的情境下,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别的例子不提,就说《七月与安生》吧。
毕竟,明眼人看得出来它的精神底本其实就是《流金岁月》,碰巧角色的名字也都叫家(佳)明。
电影里有一幕深夜对谈戏,令人难忘。
两人躺在安生租来的小破房子里,一起窝在被子里,畅想未来。
安生一边比划,一边说将来要买个大衣柜和书橱,专门用来满足七月的心愿。
然后还掏出一枚钥匙,一脸认真地说“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闻言,七月也忍不住笑弯了双眼。
这一夜,她们聊了很多。
关于未来、女性的归宿,也关于友情、少女的懵懂情欲,情绪饱满而生动。
与此同时,这些情感表达又是非常私密与女性化的。
我相信,许多女性观众都从她们身上看到过自己的影子。
接着往下说,还有很遗憾的一点。
本剧丢失了原著的精髓——女性之间的微妙张力。
“她们剪一样的发型,用一样的书包,心事,却不一样。”
过去,她们的衣着打扮很相似,就像真正的姐妹。
但面对被优渥家境浇灌出来的纯真无知“蒋公主”,锁锁的评价是,“饱人不知饿人饥”。
她向来很清醒,也很清楚这种差距无法被抹平。
类似的台词,剧里也有。
但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却是章安仁的前女友,而不是锁锁。
直到一方踏入社会,彼此的差别开始拉大。
南孙发现,对方的衣着打扮越来越考究精致、艳光四射。
见面时,她会像老气横秋的前辈一样,对好姐妹指指点点。
可言语之中,又影影绰绰地流露出对南孙的羡慕,“你仍是个孩子。”
她羡慕自己的好姐妹,羡慕她无需忍受成人社会的污浊和践踏;
羡慕她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白莲,而自己只能做一朵供人赏玩的红牡丹。
这种“嫉妒与爱怜”交织的复杂情感,贯穿着二人的一生。
剧里,两人的相处永远都如此自然妥帖。
一个落落大方、善良体贴,另一个则是冷静理智、进退有度。
即使一个住大豪宅,一个住旧弄堂,照样不卑不亢、和谐有爱,仿佛根本不存在任何阶级差异。
换句话说,她们很少表现出对彼此的嫉妒。
这样的情感刻画太温和,也过于虚无。
所以,她们越是情比金坚、毫无芥蒂,我就越是体会不到真实感。
既有情不自禁的嫉妒、幼稚任性的争吵,也有互相依赖、手足相抵的亲密与温情。
把对方当做一面镜子,在彼此的凝望中,在“相似性”与“差异性”中找到自我的存在。
在我的理解中,这才是独属于女性的情感体验,即所谓的“女性情谊”。
这份真挚与灼热,绝不是靠打擦边球、靠观众脑补抠糖就能弥补的。
原标题:《年,我们离走心的女性剧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