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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5/13 17: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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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

摘要:日军在第一次总攻被挫败后,重新调集兵力和作战物资,发动了第二次总攻。守军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依然奋战不止,浴血苦战,将日军击退。但是第10军的处境也越来越困难,弹药、粮食、药品消耗殆尽,而援军却还是苦盼不至。

短暂的战斗间隙

7月2日,日军对衡阳的第一次总攻被挫败后,日军第11军抓紧调集兵力物资,补充休整,准备再次进攻。11军军长横山勇组织力量对在前一段时间内占领的地区加紧扫荡,修复公路桥梁,确保交通,以利向衡阳前线调运部队和物资。日军从岳阳至长沙开辟了两条运输线,一条是经新墙镇、新市、福临铺至长沙的“甲线”,另一条则是经崇阳、通城、平江、春华山到长沙的“乙线”,7月6日,就有辆满载物资的汽车从岳阳经长沙开往衡阳。除了陆上交通,日军还非常注意利用湘江进行水路运输。由于乙线位于山区,国军及湖南地方武装利用地形之利对其进行反复破坏和破袭,日军修复以及保障通行必须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几番折腾之后,终于发现维持乙线的畅通代价太大,实在划不来,便放弃了这一线路,而以甲线和水运为主。水运虽然便捷,但却是中美空军的重点照顾范围,屡遭空袭,船只损失不小,尤其是刚从武汉调来的吃水浅吨位大的“宣扬丸”,就在7月10日被中美空军炸沉,船上吨航空汽油和吨弹药没能保存下一星半点。陆路交通同样也受到中美空军的严重威胁,大部队行军被迫只能改在夜间,而白天行军必须分散,且需随时注意防空。

图33:中美空军的猛烈轰炸给日军造成了很大困难

尽管不断受到国军地面部队和空军的袭扰,日军还是向衡阳运来了弹药物资和补充兵员,7月3日架通了从长沙到衡阳的直达电话线,并对68师团和师团进行了建制整顿和人员调配,调第55旅团长堤三树男少将继任68师团长,独立混成第17旅团高级参谋小合茂大佐继任68师团参谋长。至7月10日在衡阳地区的部队得到76吨的弹药补充,以后每天可补充30吨。增派的炮兵部队独立野炮兵第联队、独立野炮兵第15联队第1大队、迫击炮第15、16大队共计山炮15门、毫米加农炮8门、毫米榴弹炮3门和迫击炮10门陆续到达,基本完成再次进攻的准备。

空军方面,第5航空军从7月7日开始,对江西赣州、四川梁平、江西遂川、广西桂林和湖南芷江等机场进行了空袭,以压制中美空军。还组织了临时飞行队于7月11日进驻刚刚修复的长沙机场,以便就近起飞加强对前线的空中支援。

衡阳前线,日军也没有完全放弃进攻,7月3日以后,多以夜间对重点地区进行攻击。7月4日16时,将10余门火炮推进到我军阵地前4、米处,向张家山、虎形巢等阵地猛轰。我军炮兵随即还击,炮战将近一小时,可能击毁日军火炮2门,我军在清泉路的军山炮营第2连也遭到日军炮火压制,连长李促琦和1排长张清秀负重伤,被击毁1门火炮。黄昏以后,日军步兵即分别向我张家山、虎形巢阵地展开波浪式攻击。张家山方面,副团长阮成坐镇指挥,一夜之中,连续击溃敌5次冲锋,阵地屹立不动。虎形巢阵地,日军连续组织三次冲锋,终于有部分人突入阵地,与守军逐堡争夺,战况紧急。朱光基团长派3营营长严荆山率领7连及团直属部队编成的1个连,由杏花村方面火速驰援,此时百余日军占领虎形巢西北约三分之一的地区,反击部队与敌作拉锯式的争夺,原来守军在2营长李振武率领下也冲出工事,全力反击,与援军形成夹击之势,激战达2小时,最终将阵地收复,严荆山营长右退受伤。天明后清查战场,我军伤亡余人,日军遗尸余具。

7月5日至8日,日军每于黄昏后,以炮火掩护分向江西会馆、枫树山、修机厂、张家山、虎形巢各阵地攻击。双方互有伤亡,我军阵地安然无恙。

7月6日,由芷江空军第3路军司令部转来军委会蒋介石两封电令,第一封是嘉勉第10军将士奋勇固守,指示第10军务必再奋神勇,固守两星期,配合外围友军,内外夹击,以完全歼灭进犯的敌人,造成空前的湘中大胜利。第二封电报是嘉奖预10师师长葛先才指挥张家山作战有功,特颁青天白日勋章一座,其他有功官兵着由方军长详细呈报,从优奖叙。

图34:青天白日勋章

7月8日中午,中美空军飞临衡阳上空,第一次空投补给品和慰劳品。因市区及城郊地幅员狭小,有不少物品飘落于敌阵地和湘江之中;能拾得者不及五分之二。其中最多为毛巾、肥皂、香烟、八卦丹、万金油之类。令人失望的是,却没有城中最迫切需要的药品。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投下的报纸。当天重庆出版的《大公报》:“据军事委员会7月7日发表战讯:在保卫衡阳恶烈战斗中,我某师师长葛先才将军率领所部,亲冒毒气,恢复张家山阵地有功,政府特颁给青天白日勋章,并记大功一次。其关于参加该役作战之各连连长、各排排长、各班长亦各给忠勇勋章一座,并记功一次;并对守城之忠勇奋斗卓著勋劳全体官兵,亦奖励有加。”

空投物资由桂林的军委会后方勤务部负责准备,由空军负责空投。空投物资先是装在竹蒌里,再装入大麻袋,每袋重量不得超过50千克,挂上投物伞后运上飞机,一般每架飞机空投30袋左右,配备空投人员6至8人,其中1人必须是空军专业人员负责指导。投入空投的运输机主要是美制C-47,每天出动2至4架不等,从理论上说,每架飞机从桂林起飞每天可以往返衡阳四次,但实际上每天空投从未超过10架次。蒋介石对空投很是重视,最初几天几乎每天打电话询问空投情况。到7月20日后,运输机和投物伞都已经无法保证每天都有,因此空投只能时断时续。鉴于第10军报告有些空投物资落在城外日军阵地,所以空军还特意在一些空投袋里装入爆炸物,故意投到日军阵地。

7月9、10两日,战况稍为和缓,日军集中力量准备第二次总攻,没有再发动新的攻势,只有飞机不断前来轰炸,衡阳城早已成为一片焦土,在这两天的空袭中,医院收容的伤兵余名被炸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方先觉只得下令将其余伤员分散各地,医护人员因无药品,对伤员无法换药,每日只能用盐水洗涤伤口,再用破布废纸敷盖而已。时值酷暑,苍蝇极多,创口因感染发炎、化浓、溃烂、生蛆者不可胜计。重伤者只有等死,极少幸存。

第二次总攻

日军第二次对衡阳的总攻由师团长岩永旺统一指挥,以68师团攻击城南铁路北侧的芭蕉林及回雁寺,担负城南主攻;师团攻击铁路以北的33高地及两路口,担负西南主攻;57旅团和联队从小西门、体育场方向攻击。攻击开始时间为7月11日7时,攻击重点依然还是城西南和城南一线。总共投入兵力为15个步兵大队,其中68师团7个步兵大队、师团6个步兵大队、34师团联队2个步兵大队;炮兵为12个大队,其中野炮兵第联队3个大队、独立山炮兵第5联队3个大队、独立野炮兵第2联队3个大队、独立野战重炮兵第15联队1个大队、迫击炮第15大队和迫击炮第16大队;航空兵部队仍为第5航空军。

7月11日清晨,日军对衡阳的第二次总攻如期开始。日军第5航空军倾力出动轰炸守军阵地,其轰炸机第6、第44战队在第1飞行团战斗机掩护下,对衡阳市区和西南郊一线阵地进行了反复轰炸、扫射,外围阵地上的防御工事几乎全被摧毁殆尽。守军只好利用炸弹坑作为掩体进行顽强抵抗。日军轰炸还将城内所有的有线通讯线路都炸断了,第10军军部与各师、团的联系全部中断,各师团营之间的联系也全部中断,只能靠传令兵联络。方先觉在军部已无法指挥,只得带着警卫到各阵地上去指挥。

师团联队在野炮兵第联队和独立野炮兵第2联队的炽烈炮火掩护之下,最早发起攻击,至8时30分占领张家山以北约米的小高地,随即以此高地为依托,向预10师29团2营防守的虎形巢发动进攻。虎形巢阵地前是一片开阔地,而且山坡已经被守军削成了绝壁,绝壁上就是工事,这种极其不利的地形给日军带来了极大困难,由于地形实在太过险恶,白天部队冲击几乎就是送死,所以日军白天不敢以大部队冲锋,只能利用夜色偷袭,但连续猛攻了两个晚上,依然毫无进展。万般无奈之下,日军只好改变战术。7月13日晚,联队长和尔基隆先将炮兵前推,然后步兵佯攻,诱使守军还击暴露火力位置,随后以炮火近距射击,就这样先后消灭守军6处机枪阵地,再以炮火实施覆盖射击,将阵地前障碍物全部摧毁,这才亲自带领步兵在炮兵弹幕徐进射击掩护下发起冲锋,在如此猛烈密集的炮火下,守军根本抬不起头来,眼看日军就要冲上山头,突然在半山腰间的弹坑里跃出一些人影,向着冲上来的日军猛投手榴弹,包括和尔大佐在内,当场就有很多日军被炸死,这场处心积虑的攻势自然也就化为乌有。战后按照日军的惯例,和尔基隆被追晋少将。师团长岩永旺随即以儿玉忠雄大佐接任联队长,并对伤亡惨重的联队进行整编。14日零时,重新整顿后的联队再次发起攻击,守军拚死抵抗,全营伤亡四分之三,2营营长李振武率领仅剩的几十名士兵被冲上阵地的日军压到了阵地一角,眼见阵地不保,他们以无比的英勇上演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壮一幕,全体在身上捆满手榴弹,与攻上阵地的日军同归于尽!就这样,日军才得已占领虎形巢,只有1营2连上等兵余奇烈被炮火震昏,醒来后见阵地上全是日军,依然孤身据守一处战壕,不停投掷手榴弹——余奇烈平日里有些愚钝,人称“傻子”,但素有膂力,是投手榴弹的一把好手,此时正好大展身手。

29团朱光基团长急令1营长劳耀民率部增援,但1营此时总共也只剩下人,只好将团直属队和战防炮连改编成的步兵连凑在一起,勉强组成1个营,由劳营长指挥奋力反攻。日军刚刚攻占阵地,立足未稳,被刚才2营余部集体同归于尽的悲壮惨烈震惊地余悸未消,加上阵地上还有余奇烈在继续奋战,顿时就被1营打了下去。战斗中1营找到了余奇烈,本来劳耀民要余奇烈撤回团部,但余奇烈却说:“我连上的所有弟兄都死在这里了,我要在这里为他们报仇!死也要死在一起!”说罢就随着1营冲向日军,孤身杀入敌阵,为日军包围后毅然拉响了手榴弹!14日晚,日军再次猛攻,激战至午夜,2名日军居然冲到了了虎形巢山头营指挥所碉堡顶,手端机枪向四面扫射,对守军威胁极大,劳营长亲率2名士兵跃出碉堡猛投手榴弹,将敌击毙。日军大队仍蜂拥而来,守军主要就靠手榴弹阻敌,劳营长也亲自在战壕里猛投手榴弹,命一士兵背着手榴弹箱跟着他,哪里危急就冲到哪里,他一人就把8箱手榴弹投得只剩下5枚!方先觉见虎形巢万分紧急,遂急调第3师9团3营增援,3营赶到后立即与敌展开鏖战,喊杀声不绝于耳,交通壕俱为尸体所阻塞,战至15日黎明,3营营长孙虎斌及3位连长、5位排长先后阵亡,1营营长劳耀民重伤,守军仅存10余人由章正宏排长指挥,固守最后3个碉堡,死战不退。葛先才鉴于张家山及其东侧修机厂已于昨日弃守,虎形巢势成突出,兵力单薄,不能久守,乃报请方军长准予天明前撤离,退守西禅寺、张飞山之二线阵地。

张家山一线,仍由师团最悍勇的联队负责攻击,该联队在第一次总攻中伤亡惨重却未能奏功,令这支精锐之师在友军面前大丢面子,此次补充兵员并增加了野战炮兵第联队第1大队配属进攻,志在必得。在攻击前,联队长黑濑平一大佐将联队军旗展开,向全体官兵训话:“只要联队还有一个人活着,就要将队旗插上张家山!”在拜旗仪式结束后即下令攻击,连续三昼夜的疯狂进攻,联队以每人编成一个梯队,在空军和炮火掩护下,向守军阵地发起一波接一波不间断的猛攻。此时坚守张家山的依旧是预10师30团,名义上是1个团,此时实际兵力仅相当于1个连,而且工事在敌猛烈炮火下已经大部被毁,但守军还是在顽强奋战。日军对张家山12次冲锋有10次突入了阵地,每次都是被守军以手榴弹和刺刀击退,双方死伤均十分惨重。11日午夜张家山阵地失守。30团团长陈德坒闻讯后立即亲率2营残部约人发起反击,经连夜血战后在翌日清晨将阵地夺回。12日中午日军又第二次攻占张家山,此时30团已无预备队,乃由预10师参谋主任吴成采率2个连(师防毒连及团直属部队编成的1个连)实施反击,再次夺回阵地。日军疯狂反扑,这新增援的2个连全部战死,阵地再告陷落。当晚军工兵营2个连在营长陆伯皋的带领下利用夜暗发起反击,第三次夺回阵地。阵地恢复后,工事残破,而战事极为紧迫,官兵只得以积尸加盖沙土,作为胸墙。13日14时,日军再度全力猛攻张家山,鉴于预10师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方先觉令第3师8团1营2个连由1营长李桓彰率领调归预10师指挥,增援张家山。预10师师长葛先才亲率这2个连顽强抵抗,一连击退日军三次进攻,阵地前双方死伤枕籍,放眼而去,阵前全是横陈的尸体,几乎将黄土尽数覆盖。战至13日黄昏,新增援的2个连全部牺牲,张家山第三次失守,葛师长认为,由于张家山前沿23、25两高地未能收复,张家山主阵地受其瞰制,且左翼修机厂亦在危殆之中,势难久守。左翼若失,张家山更为孤立,实在不宜再投入大量兵力在此与敌缠斗,乃报准方先觉,放弃张家山及左翼修机厂,退守肖家山、打线坪二线阵地。这时张家山上,草木全为炮火所荡尽,弹坑里积满鲜血,阵地前布满了尸体,山头土壤因为饱吸了大量的鲜血,颜色尽为骇人的赤色!就在这块小小的阵地上,中国军队有7个建制连的官兵整连牺牲在此!而日军联队也付出巨大代价,第1大队长关根彰大尉、第2大队长足立初男大尉和第3大队长迫八郎大尉全部战死,6个中队长亡5伤1,可谓伤亡殆尽。

图35:第10军顽强防御给予日军以很大杀伤

15日,拿下张家山后已经实力大折的联队不顾一切地再次攻击,在守军顽强抗击下,才前进了约米,攻占枫树山。但16日以后,联队终于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其第1大队的步枪兵总共不足人,其第2、第3大队的伤亡情况也是如此,全联队由进攻前的0人到眼下仅剩人。师团将联队第3大队调归联队,这个大队投入战斗后同样遭到重大伤亡,大队长平冈卓大尉被打死,由渡边直喜大尉代理指挥。联队在得到这个大队生力军的增援后于17日下午攻占肖家山、医院等据点。

预10师30团修机厂一线,日军从11日夜攻至12日昼间,屡未得逞。12日夜日军余人钻隙渗入阵地,分向两侧席卷。3营营长周国相沉着指挥,先以火力截断敌后继部队,然后组织敢死队奋力反击,历3小时奋战,卒将渗入之敌消灭。13日黄昏,激战再起,日军以50人为一波次,一波接一波向我阵地猛攻,修械所与右翼张家山阵地同时陷入苦战。周营长深知本团防御重点在张家山,修机厂获得增援的希望甚少,乃激励官兵独立苦战,誓与阵地共存亡。在几进几退的反复拉锯争夺后,日军攻入修机厂,占据一处坚固家屋,将机枪架于屋顶向四周扫射,守军失却地利,阵地几乎为日军这个机枪火力点所压制,伤亡很大,9连连长王云卿、机枪连连长何洪振相继阵亡。周营长自知日军既然已经占住脚跟,要想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将日军逐出,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死战到底以尽军人的职责。14日深夜,周营长交代副营长蒋鸿熙:“这次我带队冲锋,如不成功,你便率余部退守打线坪,如果上峰怪罪,就说是我的命令,你只是奉命行事。你不必多言,你的责任也大,要把活着的弟兄带回去!”说罢召集全营幸存官兵训话:“弟兄们,我们再冲一次,成功是不可能了,死却是很难避免的,所以这次不勉强大家,愿上的跟我冲,不愿上的就在后面掩护,等冲锋结束,再随蒋副营长撤退。”言毕,端起机枪就往上冲,全营官兵除了跑不动的伤兵外,全体在后一起冲锋,周营长不幸饮弹殉国,副营长蒋鸿熙身中三弹仍坚持指挥,奋战不退,至天明后才奉命撤至打线坪,检点伤亡,3营幸存者仅61人,而且全部带伤!

预10师28团坚守的五桂岭、江西会馆一线,经11日彻夜激战,守备江西会馆的9连1排全部壮烈牺牲;外新街9连主力及五桂岭8连均陷于苦战。至13日,因守军伤亡惨重,日军终于在新街取得了突破,一时情况非常紧急。第3师师长周庆祥亲自带队反击,见师长冲在最前面,守军士气大振,无不奋勇,一举将突入日军肃清。军委会因此授予周庆祥青天白日勋章。

15日拂晓,敌百余人突入外新街南端,8连长王菊泉率部与敌作逐屋巷战。中午时分王连长阵亡,8连官兵仅余1位班长率兵2名守据西北角1个碉堡,仍在作殊死抵抗。翟玉岗营长即以刚赶来的军部搜索营1连从五桂岭东侧向外新街之敌反击。该连乃第10军最强悍的连队,连长臧肖侠有勇有谋,利用夜暗先派出突击小组绕至外新街南侧,于敌后纵火袭扰,主力再由正面冲锋,日军阵脚大乱,至16日拂晓将突入之敌全部歼灭。该连据守外新街,屡挫敌锋,杀敌甚众,而且不但只注重防御,见日军炮火凶猛,还派出突击小组于16日夜泅过湘江,潜入日军炮兵阵地,以手榴弹炸毁敌炮2门,此一行动不仅消灭2门敌炮,更重要的是给予日军士气以极大震憾。

1连上士班长姜九水独自带1挺机枪据守新街北侧碉堡,这个碉堡依山而建,伏地而筑,又扼路口又是湘江对岸炮火射击死角,日军几次冲锋都被他一人打回,除了伙夫和民夫爬进碉堡送饭送子弹外,就是他孤身坚守,直到18日,日军想尽办法将山炮推到碉堡正面,连发三炮将碉堡完全轰毁!

15日午后,日军向五桂岭南端阵地猛烈炮击,并施放毒气。黄昏前日军一波一波向守军阵地猛扑。激战至午夜,8连连长林可贤阵亡,官兵伤亡惨重。副营长李昌本前往指挥,旋即负伤,守军失去指挥加之伤亡奇重,情势危在旦夕。幸第3师8团4连前来增援,战至天明,才将敌击退。

图36:五桂岭工事遗迹(罗威摄)

鉴于五桂岭一线情况非常危急,而且一旦五桂岭有失,将使整个防线动摇,因此方先觉命师副师长潘质率团前来增援。潘质将反击的第一个目标定为五桂岭上的制高点中正堂。先以迫击炮压制日军火力点,步兵则先投一排手榴弹,利用硝烟突进,再投手榴弹再突进,手榴弹徐进掩护战术相当成功,很快团就攻入中正堂。随后熟悉中正堂地形的潘质故意从正面逐步压缩,迫敌退入堂后侧厅——日军起初退入侧厅还很得意,厚砖高墙非常坚固,只有一扇大门可以出入,但随即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活棺材——团组织2挺机枪和4名狙击手封锁住大门,就把这些日军关在了里面,活活将其饿死渴死。潘质随后再以部队控制住制高点的楼台——楼台上有搭檐,除非炮弹直接命中,基本上是不大容易遭到敌火力杀伤的,在楼台上布置上1个机枪排和几名狙击手,底下江西会馆里的日军就被彻底压制住,一露头就会被机枪或狙击手干掉。潘质的指挥实在高明,直到衡阳城破,中正堂依然还在国军手里。

五桂岭附近的高地自11日夜起至12日连遭日军3次猛攻,皆为我守军28团1营击退。15日夜,日军再度猛攻,战况殊为激烈,战至天明,1营伤亡惨重,连赵国民营长都亲至一线投掷手榴弹,负伤不退,但所部伤亡太大,已万难坚守,日军百余人突入阵地,战局万分紧急,幸军部搜索营2连及时赶到,奋力反击,将突入之敌击退,转危为安。

枫树山前崖尽削成绝壁,又得团迫击炮连的密切支援,日军屡攻屡挫,于阵前陈尸累累,但在张家山弃守后失却侧翼掩护而告失守。至15日夜,日军联队百余人由高地西侧渗入枫树山左侧农民银行地下仓库的28团团指挥所,2营营长余龙力战重伤,4连连长李浚阵亡,守军防线动摇。葛先才师长亲率最后的预备队师特务连及军部搜索营3连前来增援,曾京团长指挥团部人员乘势合力反击,至天明,始将突入之敌尽行歼灭,但枫树山却因侧背遭袭而告失守。

图37:绝壁工事

小西门外日军第58旅团连续猛攻,但均被守军火力压制,急调炮火支援,才压制住守军火力。在纵深炮火支援下,日军才得已迫近守军阵地,但守军随即以手榴弹迎击,手榴弹战几乎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接近阵地的日军几乎全被炸死,而守军自己伤亡惨重。由于手榴弹战双方距离不过二、三十米,日军炮火无法支援,只能眼睁睁在后观战!中国军队英勇无畏的手榴弹战连受“武士道”熏陶的日军也倍感胆寒!战至7月18日,才进至距小西门米处。

第3师7团以2营据守杜仙庙、杨林庙阵地,1营据守易赖庙前街,3营据守青山街、县立中学,连日遭受日军飞机轰炸、炮火轰击及毒气,伤亡很大,易赖庙前街及杜仙街都被日军多次突破,但均为守军拼死反击所夺回。14日夜,2营长谢英于杜仙街指挥反击时中弹殉国,由团附侯树德接任营长。

师团演武坪、杜家港一线阵地,连日虽遭敌步、炮、空不断袭击,但火力相对其他地区要弱,因此守军伤亡并不大,工事被毁则随即修复加强,日军迄未能越过一步。

湘江方面守军日夜监视江面,日军仅在火车东站附近部署火炮数门,不时向守军开火,加之敌机经常低飞扫射投弹,而未有大规模的渡江行动。

守军方面预10师不要说是3个步兵团和师直属部队,就连勤杂人员都已伤亡殆尽,此时继续坚守在第一线阵地上,虽然还是预10师的番号,但实际上已经多是从其他阵地上抽出的第3师以及军直属部队的官兵。方先觉也根据战局,于16日夜调整部署,放弃了坚守多日的五桂岭南半部、高地、枫树山、虎形巢、范家庄等一线阵地,集中兵力退守二线阵地,具体部署如下:

第3师8团附军搜索营1连,共约人占领外新街、五桂岭北半部阵地;

预10师28团附军搜索营2连,共约人占领接龙山、花药山、岳屏山阵地;

军工兵营附新编成的29团2营(由29团和30团残部组成,由预10师参谋长古今任营长)及炮兵营,共约人占领五显庙、苏仙井中间高地阵地,由预10师副师长张越群指挥;

第3师9团共约人,占领天马山、杏花村高地、西禅寺阵地;

师团共约90人,占领西龙山、西侧家屋、雁峰寺、中正堂、电灯公司二线阵地;

所有在第一线各部队统归预10师师长葛先才指挥;

军辎重团与军直属部队非战斗单位人员编成2个战斗营,每营约人,为军预备队,分别控制于清泉路与月亮塘附近。

第3师师长周庆祥认为这样从第3师里抽调部队添油式增援,名义上还是预10师,实际却是第3师,血是第3师在流,功劳却全是预10师,尤其是在预10师师长葛先才获得青天白日勋章后,这个念头更为强烈,便向方先觉提出以9团整团和预10师29团换防。方先觉立即识破了周庆祥的心思,厉声道:“大敌当前,大难当头,第10军要想在此战中求生存,任何人就不能有私心!也不能怀疑别人有私心!预10师伤亡太大了,营连长几乎都伤亡了,但是团长还在,一些官兵还在,他们熟悉地形、工事,派部队前去配属作战,免了熟悉地形的过程,有利于整个全局。再说整团换防,两头都得费事费时,而且还容易为敌所乘。”周庆祥这才无语,以后抽兵增援再无二话。

17日最激烈的医院后面的无名高地,自拂晓开始,日军便先以飞机轰炸,再用大炮轰击,然后就是步兵冲锋。守军面对日军的冲锋,就是手榴弹战和白刃肉搏,战况异常惨烈。8时许,守军30团2营徐声先营长阵亡,由原1营营长萧维接任2营营长,继续指挥作战,战至中午,萧维也身负重伤,再由30团团附甘握继任2营营长,甘握也在下午两次负伤。一天之内,三任营长一亡两伤,战况之惨烈可想而知。

当天中午,守备蒸水南岸的师团1营3连发现河边有3头水牛,要知道此时这3头水牛对于已经20多天都只能以盐水下饭的第10军官兵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但是对岸日军正虎视耽耽,僵持到黄昏,终于有位班长按捺不住,冲出阵地奔到河岸,牵回1头牛。这才使师上下饱食了一顿牛肉大餐,师容有略师长特意送了一条后腿给军部,方先觉下令分给军部每个官兵,这样军部上下每人都得到一份,战后幸存者即便在多年后对此“佳肴美味”仍是记忆深刻。——守军补给之艰辛,由此可见。

图38:师师长容有略

我军调整部署后所放弃阵地,日军仍有余悸,不敢轻易冒进,经过威力搜索,才敢进占。战后日军战史称:“我军再度发起总攻之后,除和上次一样,仅夺取极小部阵地外,依然无所进展,而伤亡却更惨重。2个师团之原任中队长已所剩无几;大部分步兵中队已由士官代理中队长,勉强支撑战斗之惨局。第二总攻,又有联队长1名、大队长6名相继阵亡;而攻击之前途却仍不见乐观,于是攻击再度停止。”

由于衡阳久攻不下,致使日本中国派遣军极其不安,大本营的不满也逐渐爆发。7月16日,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松井太久郎中将来到长沙第11军司令部,传达大本营要求尽快攻占衡阳的命令,并要求横山勇将军主力投入衡阳以求尽快攻下衡阳。衡阳之战也进一步加剧了日本内阁的危机。当时日本国内对身兼任首相、陆相和参谋总长的东条英机极为不满,陆军出身的东条自然希望陆军能在中国战场有所表现,以维持他的统治地位。在太平洋上塞班岛的失守以及进攻衡阳接连受挫的双重打击下,7月18日东条终于被迫辞职。正如当时中国报纸所称:“衡阳驻军及人民,乃以英勇姿态,展开抗战史中最光荣之一页,相持48日(实际为47日)不徒予后方以从容布置之时间,且使太平洋美国毫不顾虑而取塞班岛,东条内阁穷于应付而急遽崩溃。”

7月19日,衡阳战场日军再次组织全面进攻,这也是日军拼尽最后一点力量的攻势,除了在小西门方向再推进米的进展外,其他方向均无任何进展。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大将打电话给横山勇,严加申斥,并责令其迅速攻下衡阳。但在长沙第11军前进指挥所里的横山勇放下电话,既羞愧又无奈。指挥所里,11军的高级幕僚和参谋人员已经吵成一团,有的人摇头叹息,认为无法攻下衡阳;有的人干脆绝望,建议应痛下决心,放弃攻城,以免徒添伤亡;有的人则据理力争,说投入数万大军,打了几十天,死伤那么重如果放弃,士气将因此崩溃,大日本皇军的赫赫威名将完全扫地;还有的人对师团和68师团大为不满,认为这两个师团实在无能,将皇军颜面都丢尽了。横山勇也对这两个师团也非常不满,认为两个精锐师团,四五万兵力,还配有那么强大的炮兵和空军,竟然攻不下不到两万疲惫之军守备的孤城衡阳。

图39:日军第11军军长横山勇

同日,军委会电示方先觉:“无论兵员如何缺乏,必须编足数营,向增援友军方向出击;否则,敌必以守城部队无力而不退矣!”次日午后,衡阳城内遥闻西南郊外隐约传来枪炮声,经与62军电台联络,约定内外对进互为策应,以期早日会师。方先觉命最后的预备队军特务营精选官兵余人由曹华亭营长率领,利用夜暗突出重围接应援军。天明以前,出击部队抵达西南五里亭,不意友军踪影渺然,历尽险阻,竟未能如期相会,遂于21日夜失望而回。尽管明知返回衡阳,必定凶多吉少,但曹营长依然率部重新杀入衡阳重围!归途中经敌军阻击,伤亡过半,曹营长也受了伤,但仍率残部回到衡阳!曹华亭行伍出身,性格直率,甚至敢于当面顶撞方先觉,但却仍为方先觉所器重,是第10军的一员虎将。当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曹营长回到军部,方先觉大为惊讶,连连痛惜:“好不容易突围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做什么?!”“我就是死也要跟军座,跟第10军的弟兄们死在一起!”曹华亭的回答让方先觉感慨不已。以余人的部队,竟能在敌重围之中杀进突出,来往如意,第10军官兵战力之强斗志之旺可见一斑。


  连续九个昼夜的鏖战,日军以约人的伤亡,只攻占了张家山、虎形巢为核心的一线阵地,不得不顿挫于坚城之下。7月20日17时,横山勇不得不接受无情的现实,再次下令停止攻城,命第和68师团原地休整,再次补充兵员和补给,准备再战。同时调58师团至衡阳城西北、调13师团至衡阳湘江东岸,作第三次总攻衡阳的准备。另外以第3师团、第27和第34师团继续对外线国军实施牵制性攻击,策应衡阳作战。

日军进攻衡阳的2个师团,从5月27日开始湖南作战以来,伤亡数字按日军战史所载为:

68师团:亡人(内军官35人);伤5人(内军官86人);疾病人(内军官10人),合计人,减员人数占全师团编制的25.9%。

师团:亡人(内军官63人);伤人(内军官94人);疾病人(内军官9人),合计人,减员人数占全师团编制的18.6%。——战时缩小自己部队的伤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实际上日军这两个师团的减员情况,要远远大于其自己战史所记载的数据。

21日拂晓,日军改变进攻方向,从合江套、泰梓码头到黄茶岭一线分三路企图强渡湘江。此时正逢湘江高潮,江水大涨。守军待日军渡至江心,机枪、迫击炮突然开火,几乎是在转瞬之间,日军汽艇就被全部击沉,江面上满是日军尸体。日军这次进攻伤亡极其惨重,从此后日军再也没有强渡湘江的想法。闻听捷报,方先觉亲自来到湘江边慰劳守军。

午后,,我军观察所发现,日军原在西南近郊的炮兵已撤至湘江东岸;在西北郊外的炮兵撤过蒸水。傍晚,日军辎重骡马及大批部队高举火炬,分两路过耒河、蒸水,并在湘江东岸及欧家町、望城坳等地纵火焚烧民屋。未几,即闻望城坳一带枪声大作,似乎与我外围援军接触,但至次日清晨,却又寂然无声,似乎已然退却的模样。实际此为日军伪装退却,希能诱我守军出击而乘虚袭占衡阳的诡计,但为方先觉识破,不为所惑!日军诱我出击之诡计未遂,便开始大力加强心理攻势。每日敌机轰炸时,均空投香烟及大批传单与“归来证”。传单上印着:“能战善守的第10军诸将士:任务已达成。这是湖南人固有的顽强性格。可惜你们命运来好,援军不能前进,诸君命在旦夕!但能加入和平军,决不以敌对行为对待;皇军志在消灭美空军。”以期利用外围友军无力来援的事实,煽动、引诱、离间、涣散守军军心,但在第10军面前还是毫无收获。

艰难困苦的孤城

日军对衡阳第二次总攻失败后,即着手准备第三次总攻。虽然说是准备第三次总攻,但其间战斗并未停止,特别是日军从21日后一面对衡阳守军阵地不断进行猛烈炮击,一面组织小股部队实施袭扰。这期间虽无大规模战斗,但日军伤亡依然很大。师团联队经补充后战至7月30日,又有很大损失,各中队仅剩20人左右,实际仅相当于小队的战斗力,因而被迫将3个步兵大队缩编为3个突击队,每个突击队多者为80多人,少则70多人。全联队只剩下了5名军官,这在以往作战中是极其罕见的情况。68师团58旅团也将人员所剩不多的4个独立步兵大队第60、、、大队依次改编为第1、2、3、4突击队,每个突击队兵员也都超过人。

22日晚起,迄26日,日军每日黄昏前拂晓后,必向守军阵地进行猛烈炮击。由于我军炮兵弹药用尽,对日军炮火无法还击,以致阵地上官兵伤亡很大。日军步兵先后向易赖庙前街、西禅寺、五桂岭北半部、外新街猛攻,但在守军奋勇抗击下,均未得逞。27日,我军飞机投下蒋介石手令:“守城官兵艰苦与牺牲情形,余已深知。余对督促增援部队之急进,比弟在城中望之心更为迫切。余必为弟及全体官兵负责,全力增援与接济,勿念。”

27日,日军攻势再起高潮,敌机竟日对我阵地猛烈轰炸扫射,午后15时日军更是集中炮火向西南阵地轰击达2小时之久,黄昏时分,日军对易赖庙前街、西禅寺、杏花村之高地、苏仙井高地、花药山等阵地发起攻击。易赖庙前街日军先以平射炮推进至我军阵地米处抵近射击,将守军地堡及坚固工事大都轰毁,入夜后,日军步兵连续发起五次冲锋,均在障碍物之线前被粉碎,日军尸体几乎塞满了外壕。拂晓前,日军再次猛攻,几乎是踏着尸体冲入守军阵地,与守军在阵地上展开激战,迄28日午,前街东北角为日军百余人占领。穆鸿才营长率部奋力反击,与敌逐屋争夺,战况殊为惨烈,官兵伤亡尤重,战至日暮,才将突入之敌肃清,恢复阵地。但穆营长及3连长王守先先后殉国,只得调8团附邹亚东和3连排长吴俊彦中尉分别继任营长、连长。

图40:第10军防御阵地配置示意图(罗威摄)

西禅寺原为二线阵地,自一线阵地弃守后,随即成为衡阳西南阵地右翼最重要的据点及全线阵地的突出部,由第3师9团3营残部约人据守。自然成为日军攻击的重点,也是多日以来,日军炮火集中轰击的目标,庙中原有的两进高大庙宇被夷为平地,院内80余株大树亦被尽行炸折,甚至连根拔起。阵地前障碍重重,铁丝网虽多为敌炮火破坏,但木栅高竖,外壕宽深,日军仍难以逾越,屡攻屡挫。27日夜,日军发射毒气弹之后遂行猛攻,但依然被阻于外壕。28日拂晓以后,日军飞机轰炸及炮火轰击更为肆虐,9时许,大队步兵分由西、南两面开始冲锋,不惜伤亡叠成人梯攀登,一部约余人由公路南侧突入,3营营长赵寿山立即率部反击,将之全歼。但守军官兵也伤亡过半,工事也大部分损毁。萧圭田团长深知情况危急,急调团直属部队人前来增援,这才稳定战局。

五显庙与苏仙井中间高地,为西南阵地核心,也是日军攻击重点。军工兵营营长陆伯臬发挥工兵特长,在阵地前构成宽15至20米、深12至15米的尖底外壕,再以有刺铁丝网平铺于壕内两壁之间,如张罗网以待。27日夜,日军连续攻击,但是只要跳入壕内就被铁丝困住,如同飞蛾扑网,上下不得,进退不能。天明后守军便以机枪扫射,如打靶割草一般,敌尸不下余。天气酷热,尸体又无法处理,密布壕内,臭气薰天,苍蝇乱飞,蛆虫逞凶,宛如人间地狱。

高地为第3师9团5连据守,此处北有天马山屏障,东西两翼有苏仙井高地及西禅寺掩护,深坑绝壁,工事坚固,故日军多次突进,均被击退。

花药山由28团1营残部据守,经27日夜日军三次冲击,官兵伤亡殆尽,阵地大部陷入敌手,28日拂晓,由搜索营余部约80人投入反击,与敌拉锯争夺,战至9时搜索营长何映甫负伤,官兵由副营长曾广衡指挥,只剩20余人,后援不继,只得退守岳屏山。

29日,日军继续对西禅寺、高地、五显庙、岳屏山全线猛攻,守军阵地工事大部被毁,官兵伤亡枕籍,但均抱退后一步即无死所之决心,拼死拒敌,伤者不下火线裹创再战,终于保住阵地。

30日夜,日军再以2个中队,向五桂岭北半部进犯,彻夜激战,亦未能得逞。

8月1日,日军集中兵力火力猛攻高地与西禅寺,战至2日拂晓,高地守军9团5连全部牺牲,阵地遂落入敌手。萧团长随即抽调6连逆袭,力战之后也仅恢复一半阵地,与敌呈胶著状态。西禅寺一线,日军三次突入阵地,三次被守军以坚强反击逐退,但经过这三次激战,3营长赵寿山负伤,官兵伤亡殆尽。萧团长命1营增援,连续三次逆袭,双方均伤亡惨重,至2日拂晓,方才将突入之敌歼灭,1营也剩下官兵百余人,鉴于第3师9团已经消耗殆尽,方先觉调军辎重团1个营归9团指挥。

图41:五桂岭周边位置图

当日方先觉向蒋介石电陈第10军目前的艰辛、痛苦和困境:“本军固守衡阳,将近月余,幸官兵忠勇用命,前仆后继,得以保全;但其中可歌可泣之事实,与悲惨壮烈之牺牲,令人不敢回忆!自开始构工,迄今两月有余,我官兵披星戴月,寝食俱废,终日于烈日烘炙雨侵中,与敌奋战,均能视死如归,克尽天职;然其各个本身之痛苦,与目前一般惨状,职不忍祥述,但又不能不与钧座略呈之:

一、衡阳房舍,被焚被炸,物质尽毁;幸米盐均早埋藏,尚无若大损失。但现在官兵饮食,除米及盐外,别无若何副食;因之官兵营养不足,昼夜不能睡眠,日处于风吹日晒下,以致腹泻腹痛,转达为痢疾者,日见增加,既无医药,更无部队接换,只有激其容忍,坚守待援。

二、官兵伤亡惨重,东抽西调,捉襟见肘;弹药缺乏,飞补有限。自午辰起,敌人猛攻不已,其惨烈之战斗,又在重演,危机隐伏。可可想而知!非我怕敌,非我叫苦,我决不出衡阳!但事实如此,未敢隐瞒,免误大局。”

8月2日,我军飞机投下蒋介石复电:“我守衡阳之官兵牺牲与艰难,以及如何迅速增援,早日解围之策励,无不心力交瘁,虽梦寐之间不敢或忽。惟非常事业之成功,必须经非常之锻炼,而且之所关,决非普通之成功败可比,自必经历不能想像之危险与牺牲。此等存亡大事,自有天命;惟必须吾人以不成功便成仁以一死报国之决心赴之,乃可有不怕一切,战胜魔力,打破危险,完成最后胜利之大业。上帝必能保佑我衡阳守军最后之胜利与光荣。第二次各路增援部队,今年内晨已如期到达二塘、贾里渡、水口山、张家岭与七里山预定之线。余必令空军掩护,严督猛攻也。”

自7月20日日军停止了第二次总攻,但仍每夜对我军阵地进行重点攻击,至月底的十日内,日军毫无进展,双方互有伤亡。8月初守军伤亡已是相当惨重,预10师3个团及直属部队伤亡达90%以上,第3师3个团伤亡也高达70%以上,师伤亡也在60%,但总算还有能战之兵约人,军直属部队只有辎重团尚有约人外,其余搜索营、特务营、工兵营、通信营、炮兵营所剩兵力均不到三分之一,营连干部伤亡殆尽,几乎每次战斗都要晋升营长连长以替补伤亡,最高纪录为第3师8团五桂岭争夺战,半日之中连续晋升5个营长,均先后壮烈殉职。伤患无药治疗,轻伤者均自动重返一线参战,甚至伤虽不轻但尚能勉强行动者,也自愿留在阵地中。真正的重伤者伤口溃烂营养不良,且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多有死亡。创口生蛆的,更是比比皆是,因伤痛而自尽者,日有所闻。生者只能相看而不能救,惟有唏嘘。就官兵心理而言:在满目积尸、满耳呻吟、满城恶臭、群蝇乱飞之中,除了望眼欲穿,切盼援军早日解围外,惟一的想法就是多杀日军为死伤的战友索回血债。

图42:日军第二次总攻作战示意图

原来蒋介石只要方先觉守衡阳10天到两周,现在守城已历月余,重武器大部损毁,炮弹耗尽,万不得宜需要炮火支援均须由军部批准,除留少数火炮外,其余火炮悉数埋入地下。军属各步兵团之迫击炮口径不一,有81毫米,也有82毫米。至7月下旬,81毫米炮弹已颗粒无存,而82毫米炮弹尚有数百发。于是军参谋长孙鸣玉发动军部人员,打磨半数82毫米弹的“弹带”部位,以使其能适合81毫米迫击炮发射,许多人都磨得双手起泡甚至流血,方先觉见状有感而言:“部队官兵每一秒钟都在流血,每一分钟都有死亡;诸君为国效命,此其时也。”步枪子弹手榴弹消耗已达85%,步枪机枪损耗也是非常大,守军已开始从日军尸体上搜寻枪支弹药,对于防御战最有效的手榴弹,已经日显不继,不得已开始抽调江防部队的手榴弹,补充一线。

补给方面,事先储藏的粮食很多都在炮火下成为焦米,又无副食,长时间以盐开水佐食焦米粒糊饭,官兵无不面有菜色。方先觉8月1日电报里称“幸米盐均早埋藏,尚无若大损失”已经大为保守。衡阳城内池塘里的鱼虾甚至浮萍,早已捕食用一空。少数士兵为求一饱,竟冒着炮火,跳入敌我之间的池塘捉鱼捕虾。衡阳之战正值酷暑,双方午间均是停止战斗,甚至有以手势或哨音相互示意不要射击,然后在战线交错的池塘里洗澡、捉鱼。在惨烈异常的战役中,居然还有此休战默契,实属罕见。

守军官兵经过月余鏖战,自然深知防御工事的重要性,都力求充分利用地形,发挥障碍物的作用,都能主动利用战斗间歇,修复并加固工事。军工兵营在五显庙与苏仙井中间高地的外壕中铺设带刺铁丝网,歼敌效果极佳的消息传开后,全军竞相仿效,无铁丝网者,将外壕尽量加宽加深。在缺乏兵力防守地段,特别加竖木栅,并于其间密置集束手榴弹,每一战斗后随毁随修。

日军为尽快拿下衡阳,第11军全面调整部署,命在耒阳、安仁、茶陵一线的第13师团向衡阳以南推进,在长沙、易俗河一线的第58师团向衡阳以北集结,在衡阳西南阻击外围国军的第40师团抽出部分兵力加入攻城作战,同时对68师团和师团补充兵员。至7月底,第13、58、40师团均到达衡阳战场,第11军军长横山勇也于8月2日携“天照皇大神宫”神符抵达衡阳,亲临一线督战。横山勇和11军参谋长中山贞武率领少数指挥参谋人员分乘3架飞机于8月2日5时30分到达衡阳机场。衡阳守军发现有敌机相继着陆,觉察到必然是重要目标,立即以迫击炮进行射击,第一架飞机的飞行员在着陆时见有炮弹在其周围爆炸,极为紧张而刹车过猛,飞机突然制动而因惯性猛然倒立,螺旋桨桨叶也被打弯。横山勇与中山贞武等人在飞机还没有完全停稳时就赶紧下飞机,但同机的人员中还是有一名军官被炸伤,两名士兵被炸死。随后横山勇由第13师团长赤鹿理陪同到达机场附近防空壕,攻城部队4个师团的参谋长已在那里等候,先由中山贞武作简短训示,接着各师团参谋长汇报本部队进攻计划,中山贞武即根据各师团的计划与军命令对照,在防空壕内进行图上推演,发现第13师团如以2个大队的兵力强渡湘江困难较多,便决定该部到底是强渡还是佯动到时再根据战场情况确定。结束参谋长图上推演后,横山勇一行于当晚赶到了衡阳城以北的11军前进指挥所。

除了人员外,日军也对衡阳前线大力补充弹药。7月25日长沙至衡山的公路通车,当天便有36吨弹药由汽车送到衡山,再换由驮马辎重中队运往衡阳前线。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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